《范进中举》一个读书人的落魄,写尽无数人的“辛酸”和“隐痛”
原标题:《范进中举》一个读书人的落魄,写尽无数人的“辛酸”和“隐痛”
范进五十多岁的时候,还一事无成,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全身没有一块完整布料的衣服,别人对他总是三分讥笑七分冷漠,而家庭也不尽人意,生活一地鸡毛。
或许这时候我们会想,我好像比他要强一点,至少我还能找一份糊口的工作,家里还吃得起一口热饭。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穷和他的穷,有什么区别吗,那个年代的穷是吃不起饭,穿不起好衣服,而到了这个年代,则是买不起房,买不起车。
我们笑范进中举后的疯癫,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回看自己的人生,不见得比范进好多少,更有甚者,还不如范进。
范进的考学路
范进,一个从二十岁就参加科举考试,考了二十多次都没有考上的老童生。
童生是什么呢,不过是没有考上秀才钱的一种习举业的读书人罢了。
范进的家庭,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家里连饭都吃不起,范进参加考试的时候,是众多考生中最特别的一个。
参加院试那日,主考官周学道一看,只见最后进来的一个童生,面黄肌瘦,花白胡须,头上一顶破毡帽,大冬天了,只穿着一件麻布衣,冻得乞乞缩缩。
而那件范进唯一可以穿出来见人的麻布衣,因为穿的时间长了,都已经朽烂了,在号里又扯破了几块。相比于其他考生的绯袍锦带,这是何等落魄?
此时的范进,已经五十四岁的人了,放到现在,都已经可以准备退休了,尽管他已经考了二十多次,屡战屡败,但是他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目标。
这份毅力,现在这个时代,估计没有几个人能有,每当我们看见身边的人,执着于考名校或是考公务员的时候,我们总是半是敬佩半是嘲笑的态度。
其实范进的处境也是如此,他的家里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一口,妻子老母常常陪着他一起挨饿,还是他的丈人不时的接济一下,才不至于饿死。
范进这么多次都没有考中,真的是因为没有才华吗?不见得,相反,他考不上是因为他的学问太高深了,一般的人根本看不懂他的文章。
范进考试那日,主考官周学道连看三遍范进的文章:
一看:这样的文字,都说的是些甚么话!怪不得不进学。二看:从头至尾,又看了一遍,觉得有些意思。三看:这样文字,连我看一两遍也不能解,直到三遍之后,才晓得是天地间之至文,真乃一字一珠!可见世上糊涂试官,不知屈煞了多少英才!
周学道当即提笔把这篇文章批为第一名,得知范进中了相公(秀才)后,妻子老母都尤为高兴,烧锅做饭来表以庆祝。
范进的妻子是庄南头胡屠户的女儿,一双红镶边的眼睛,一窝子黄头发,鞋也没有一双,夏天著个蒲窝子,歪腿烂脚的。
绕是这样,胡屠户还是觉得范进配不上自己的女儿,范进中秀才那日,胡屠户提着一副大肠和一瓶酒来到范家:
我自倒运,把个女儿嫁与你这现世宝穷鬼,历年以来,不知累了我多少;如今不知因我积了什么德,带挈你中了个相公,我所以带个酒来贺你。
人穷的时候,往往连志气都会短了几分,任凭胡屠户如何瞧不起范进,一家人并不敢生气,还是对胡屠户千恩万谢。
胡屠户常常侮辱般地辱骂范进,但范进从不会与之计较,这也彰显了范进开阔的心胸和超乎常人的气度。
范进中举
转眼到了六月 ,距八月乡试只有两个月时间,范进打算和几个同案朋友相约一起去赶考,奈何没有盘缠。
因而跑去找丈人商议,结果被胡屠户一口啐在脸上,骂了一个狗血喷头,胡屠户道:
不要失了你的时了,你自己只觉得中了一个相公,就‘癞虾蟆想吃起天鹅肉来!’我听见人说,就是中相公时,也不是你的文章,还是宗师看见你老,不过意,舍与你的,如今痴心就想中起老爷来!这些中老爷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你不看见城里张府上那些老爷,都有万贯家私,一个个方面大耳。像你这尖嘴猴腮,也该撒泡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屁吃!趁早收了这心
范进被丈人骂得摸不着头脑,但不想就此放弃,心想:
宗师说我火候已到。自古无场外的举人,如不进去考他一考,如何甘心?
于是径自找别人借了盘缠,瞒了丈人去赶考了。
范进出场回家后,家里已经两三天没有生火做饭了,被丈人知道后,范进又被一顿好骂。
放榜那日,范进母亲让他抱着家里的母鸡去买了换点米回来煮粥喝,范进也不去看榜,慌忙抱了鸡就出门了。
没到几个时辰,头报,二报,三报的官差全都到了范进家门口,妻子老母一阵慌乱,请了邻居去找范进。
昔日冷眼旁观的邻居,如今都热络起来了,赶忙去找了范进,范进以为又是旁人在拿他作笑,不予理睬,继续卖自己的鸡。
邻居强行把范进拖拽回来,报录人见了道:“好,新贵人回来了!”。
正要拥着他说话,范进三两步走进屋里来,见中间报帖已经升挂起来,上写道:
捷报贵府老爷范讳进,高中广东乡试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范进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说着,往后一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
老太太慌了,慌将几口开水灌了过去;他爬将起来,又拍着手大笑道:“噫!好了!我中了!”笑着,不由分说,就往门外飞跑,把报录人和邻居都吓了一跳。走出大门不多路,一脚踹在塘里,挣起来,头发都跌散了,两手黄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众人拉他不住。拍着笑着,一直走到集上去了。
妻子老母急的哭了起来,众人说这是痰涌上来,迷了心窍,于是想了一个办法,让范进平时最怕的人把他打醒,告诉他他没有中,这报是哄他的。
于是就找到了范进的丈人胡屠户,胡屠户正提了钱和猪肉来祝贺,一听众人所说,吓得脸都白了:
他虽然是我女婿,如今却做了老爷,就是天上的星宿;天上的星宿是打不得的。我听得斋公们说:‘打了天上的星宿,阎王就要拿去打一百铁棍,发在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我却是不敢做这样的事。
众人来到集市上,只见范进正在一个庙门口站着,散着头发,满脸污泥,鞋都跑掉了一只,兀自拍着掌,口里叫道:“中了!中了!”
胡屠户一巴掌把范进打醒,赶忙去向菩萨求饶,范进被众人拥着回到家后,洗了脸开始拜见母亲,拜见丈人,之后接受一众人的祝福。
胡屠户腰杆子也直了起来:
我每常说:我的这个贤婿才学又高,品貌又好,我小老这一双眼睛,却是认得人的!想着先年我小女在家里,长到三十多岁,多少有钱的富户要和我结亲,我自己觉得女儿像有些福气的,毕竟要嫁与个老爷。今日果然不错!
范进做官
且说范进正在接受一众人的祝福,又要招待报录人,正愁没有钱打赏,怕冷落了官差。
此时有一个大乡绅携管家带着银钱拜帖来祝贺范进,张乡绅帮范进做好了打点,两人攀谈起来。
“世先生同在桑梓,一向有失亲近。”
说罢,拿出五十两银子赠予范进,并赠一套住宅,自此以后,就不断有许多人来奉承他。
有送田产的,有送店房的,还有那些破落户,两口子来投身为仆,图荫庇的。两三个月,范进家奴仆丫鬟都有了,钱米更是不消说了。
张乡绅家又来催着搬家。搬到新房子里,唱戏、摆酒、请客,一连三日。
范老太太在一旁喊着丫鬟们做事轻巧一些,不要把人家的东西弄坏,听到下人说这些东西都是自家的,不是别家的,范老太太把细瓷碗盏和银镶的杯盘,逐件看了一遍。
哈哈大笑道:“这都是我的了!”大笑一声,往后便跌倒。忽然痰涌上来,不省人事。大夫们说这病是中了脏,不可治了!
“亲戚朋友”们赶忙帮着处理老太太的丧事,请了大寺八众僧人来念经,拜梁皇忏,放焰口,追荐老太太升天。
一应大小杂事,银钱细软的事情都不消范进操心,自老太太去世,合城乡绅,哪一个不到他家来,就连张老爷、周老爷这两大乡绅也是那里的司宾。
范进的妻子做起了夫人,范进也成了举人老爷,为母丁忧结束后,范进参加会试,中了进士,授职部属,考选御史,数年之后,钦点山东学道。
结语
记得小时候在课本中学到《范进中举》这一课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无忧无虑,对范进六十岁才中举表示轻蔑。
心想,快六十岁了还没考上功名,还巴巴地考个什么劲儿嘛。范进中举后一下疯疯癫癫地,那滑稽的样子,引起了教室里的哄堂大笑,至于这样吗?
成年后再读《范进中举》,才发现曾经那个看不起范进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可笑之人,《范进中举》通过一个落魄书生的成长史,写尽了无数成年人的辛酸和隐痛。
范进历尽千辛万苦,终究迎来自己的春天,而现实中的我们,也许忙忙碌碌一生,到头来还是一无是处。
许多人像范进一样,心中都装着一个常人认为不可能实现的梦,年轻的时候,也许还信誓旦旦地想着一定要实现,随着年岁的增长,渐渐地失去了斗志,不再坚持。
到了晚年万般感慨:我曾经有一个梦想,但是我放弃了,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坚持到底。
范进的人生,其实就是很大一部分成年人的写照。
贫穷的家庭,没有豪车没有豪宅,甚至被车贷房贷压得喘不过气来。
普普通通的妻子,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把酒话桑麻,她不懂你心中的伤春悲秋,你也不懂她的鸡毛蒜皮,就这样没有灵魂的共处一生。
还要被身边的人看不起,常常被拿去做比较,甚至连自己的亲人都瞧不起自己,对自己存着三分“恨铁不成钢”,七分“朽木不可雕”的气愤。
然而这才是真正的人生,无论如何,总有比你强的人,总有不如你的人。
对于范进的成功,和范进成功后的大喜,以及范进母亲的死,都是一种对现实的讽刺,对科举制度的讽刺。
制度下的小人物,没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当厄运强压在小人物身上时,他们能够做的只有忍受,当好运来临时,也总是让人措手不及,而命运中的小人物,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受。
看懂了《范进中举》,也就看懂了人生,看懂了范进,也就懂得了一个成年人的悲哀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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