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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有如鹤顶红,代序好似彩凤冠:冯骥才序文精选作家社出版

来源:爱乐趣网 时间:2020年06月09日 18:38

原标题:自序有如鹤顶红,代序好似彩凤冠:冯骥才序文精选作家社出版

近日,《鹤顶凤冠:冯骥才序文精选》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该书为作者数十年间所作序文的精选集,文字简洁明了,鲜活新颖,是颇具特色、耐人寻味的大家小品。

冯骥才,1942年生于天津,作家、画家、文化学者。作品题材广泛,体裁多样,已出版各种作品集近百种,代表作《神鞭》《三寸金莲》《俗世奇人》等。出版过多种大型画集,并在国内外举办个人画展,以其中西贯通的绘画技巧与含蓄深远的文学意境,被评论界称为“现代文人画的代表”。近年来,他投身于城市历史文化保护和民间文化抢救,倡导与主持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并致力推动传统村落保护,对当代中国社会产生了广泛影响。

作家冯骥才

“白鹤周身雪,顶上一点红”,“彩凤百色衣,其冠貌如花”,冯骥才用这两句诗来比喻两种体裁的文章,都是序文:一是自序,一是代序。他说:“序文写在书的前头,在读者阅读之前,把这本书的内含、旨要、特点,及其独立的价值等等先告诉给读者。这些内容只能用序文来表达;自序是自我来表述,代序则是代别人言,兼亦评说。所以,自序有如给自己头上点红,代序好似为别人头上加冠。”

数十年里,冯骥才写的序文不少。由于他不大喜欢麻烦别人作序,他的书基本都是自序。书的中外版本多,自序的篇数已经过百。

此外,冯骥才的友人多,朋友常会托他写序,然而只要应了人家,从不应酬,草率为之。冯骥才说:“文字很贵重,只要下笔,一定要拿出真切的感受,或深入思考,表达己见,否则就不写。这样,序文便是一种我喜爱的文体了。”

《鹤顶凤冠:冯骥才序文精选》分为两大部分,一是为自己的书所写的自序,一是应人所邀写的代序。本集文字涵盖文学、绘画、文物、自然、收藏、摄影、古籍、民俗民艺、地域风情和古村落多个领域,篇篇引人入胜。结集成册,冯骥才亦瞻之自喜,“这应是一种独立体裁文章的选本,看上去宛似一片鹤顶与凤冠呢。”

精彩书摘:

下一步踏向何处

《意大利小提琴》序

(作者:冯骥才)

心武:

你好!年前你两次来津,我们都得机会长谈。回想起来,谈来谈去始终没离开一个中心,即往下怎么写?似乎这个问题正在纠缠我们。实际上也纠缠着我们同辈的作家们。你一定比我更了解咱们这辈作家的状况。这两天蒋子龙来信问我:“你打算沿着《歧路》(《铺花的歧路》)走下去,还是依照高尔基《在人间》的路子走下去?”看来,同一个问题也在麻烦这位素来胸有成竹的老兄了。本来,文学的道路,有如穿过莽原奔赴遥远的目标,不会一条道儿,一口气走到头。但我们这辈作家为什么几乎同时碰到这个难题呢?看来这是个共同性的问题。

这些天,我产生许多想法,虽然纷乱得很,也不成熟,但很想拿出来在你那里换得一些高明的见解。

我们这辈作家(即所谓“在粉碎‘四人帮’后冒出来的”一批),大都是以写“社会问题”起家的。那时,并非我们硬要写“社会问题”,而是十年动乱里堆积如山的社会问题迫使任何一个有良心、有责任感、有激情的作家不能不写;不是哪儿来的什么风把我们吹起来的,而是社会迅猛的潮流、历史的伟大转折、新时代紧急的号角,把我们卷进来,推出来,呼唤着挺身而起。我们写,一边潸然泪下,义愤昂昂,热血在全身奔流,勇气填满胸膛。由于我们敢于扭断“四人帮”法西斯精神统治的锁链,敢于喊出人民心底真实的声音,敢于正视现实,而与多年来某些被视为“正统”、实则荒谬的观念相悖。哪怕我们写得还肤浅、粗糙,存在各种各样明显的缺陷,每一篇作品刊出,即收到雪片一般飞来的、热情洋溢的读者来信。作者与读者互相用文字打动和感动着,一篇小说稿在编辑部传阅时沾上一次次泪痕,是多年文坛不曾有过的现象。正如热气回荡的天地渴望电闪雷鸣一样,当时还不曾从“四人帮”的精神桎梏中解放出来的文学,也亟需一批无所畏惧的初生牛犊。我们这辈作者,一开始写作,就与祖国、民族、人民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同当代史上第三次思想解放运动联系在一起,大胆直面人生,由生活获得的实感出发,进行创作。因此,我们感到,我们与中断了若干年的真正的革命文学传统联结起来,并在文坛上筑起现实主义的新的阵垒。

文学正在发展。文坛上总是这样:热的要冷却下来,冷淡多年的又要重新变热。潜在水底的一个个冒出犄角;浮在表层的,有的被时间的尘埃覆盖起来,有的则钻向深处。近一年多来,文学开始往纵横两个方向伸展,出现了色彩斑斓、标新立异的可喜的现象。

我们都在努力,也都感到各自的不足。感到自己的文字功力不深,知识范围狭窄,修养浅薄,创作准备不足,等等。这些仿佛都不难办。因为,我们可以向一些健在的老作家叩门求教,还有源源不断的中外名著可供借鉴和滋补。但关键的是创作的路子存在一些问题——

主要是前一段我们比较偏重写“社会问题”。尤其是在短篇小说里,常常把“社会问题”作为中心,难免就把人物作为分解和设置这些问题中各种抽象的互相矛盾因素的化身。作者的着眼点,经常是在各处矛盾冲突之后(即在小说的结尾部分),发表总结式或答案式的议论。即使这些议论颇有见地,但小说缺乏形象性,构思容易出现模式化和雷同化,并潜藏着一种新的概念化倾向。往往由于作者说了真话,对于多年听惯和厌烦了假话的读者来说,这些议论很有打动人心、引起人共鸣的力量。作品获得的强烈的社会反响会暂时把作品的缺陷掩盖起来,时间一久,缺陷就显露出来。这样下去,路子必然愈走愈窄。由于作者的目光只聚焦在“社会问题”上,势必会产生你上次谈话时所说的那种情况,“在每一篇新作品上,强迫自己提出一个新的、具有普遍性和重大社会意义的问题”,这样就会愈写愈吃力、愈勉强、愈强己之所难,甚至一直写到腹内空空,感到枯竭。

我这样说,是不是反对写“社会问题”呢?不是的。一个社会责任感强、十分敏感的作家,不可能不随时注意到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比如,巴尔扎克、托尔斯泰、左拉、狄更斯、莫泊桑、鲁迅、巴金的名作巨制中,都包含着许许多多社会问题。尽管这些社会问题有的早已不复存在,但他们写这些问题时所倾注着的激情和迫切感,使我们在诵读时还能明显地感受到。

前不久,严文井同志给我的信里说:“生活,包含着一个以上的社会问题。”这位老前辈的见解使我受到启发。从社会发展上来看,社会发展得愈快,产生的问题就愈多,造成这些问题的因素也很复杂。有的社会问题,人们本来应当避免;有的则是人类社会发展中必然出现的。这些问题纵横交错,各种各样,但前一段时间,我们注重的差不多都是政治因素造成的社会问题。

这样所带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只注重人的社会性,即人的政治立场、思想倾向、态度观点,以此来区分所谓好坏和正反面人物。这样就必然忽视了人的复杂性。作者愈想突出“问题”,人物就愈变得次要,而且成了在固定政治标准上好坏不同的、象征性的符号。在一些悲剧作品中,构成悲剧的因素大都是政治因素,其他因素往往被免去不写,或者干脆没有构成于人物和作品中。这大概是要着意强调“社会问题”之故。你肯定读过托尔斯泰的《高加索的俘虏》。书中同样是俘虏的两个人物,由于性格不同,遭遇也不同,命运和结局都不同,十分可信。实际上,我们生活中发生过的某些悲剧,如果主人公换了另一种性格(或个性)的人,也许就不一定会是悲剧,或者结局更为悲惨。

当然,多年来非正常的政治生活造成的、有待解决的社会问题,成堆摆在眼前,成为生活前进的障碍,作家的笔锋是不应回避的。而且,自从十九世纪中叶以后,政治对社会生活的影响愈来愈直接,政局的变动,往往牵涉千万人的生活乃至生存。它迫使人们愈来愈关注它,这是地球上的事实。我一直不大相信“远离政治”或“避开政治论”卵翼下的作品才是有生命力的。中世纪田园诗和牧歌式的小说是那个历史时代的必然产物。我相信,二十世纪后期的世界性的杰作,差不多都离不开政治,而且包含着不少作家对政治的独到认识和见解,纵横穿插着不少社会问题。关键是作家在观察、体验、剖析、表现生活时从哪里着眼?是先从“社会问题”着眼,还是先从这些问题的政治因素着眼?

我以为,一个作家观察生活和动笔写作时,都要站在一定的高度上。我把这个高度分解为六个部分——历史的,时代的,社会的,人生的,哲学的,艺术的。其中“人生的”和“艺术的”两方面,一直不被我们所重视。

我们总在强调高尔基那句名言:“文学即人学。”一再说文学是写人的。写人的什么呢?人的感情、性格、思想、遭遇、命运,等等。还有呢?我想,是不是应当注重写人生?因为这个概念里包含着人的一切。我不大同意笼统地提“生活”,这个词儿的客观性太强。生活无非是人的生活吧!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它由人来决定,因人而异。作家既要观察、熟悉和体会生活中活生生的人,同时也要从每个不同处境、教养、嗜好、个性和气质的角度去看他的生活;既要从每个人身上寻找人生的哲理、诗情和含义,也要从人生总的体验上去加深对每一个人的感受和认识。我想这么写,生活内容就丰富了,人物也会千差万别、有血有肉,作品便经得起推敲和咀嚼了;无论是对生活、对社会、对人,体会会更深;观察和表现的角度也会更多。一个作家对生活的积累,总是感受多于观察的,无意识留在记忆中的多于有意识强记下来的。往往一个新的立意、新的思路、新的构想,会调动出大量生活积累。作者会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潜在着许多未曾挖掘过的素材的矿藏。为什么巴尔扎克那么多产,同时又写得那样入木三分?如果翻一遍他的代表作,就能发现他对人生的体验异常精深。故此他好像随意从身边拉出几个人物,或拉出某一个生活场景,就能洋洋洒洒数十万言,而自始至终饱含着人生浓郁的况味,处处闪烁着他从个人生活经验里锤炼出的精辟的人生格言。细细分析他的作品,在那些人物的矛盾和情节的纠葛中,也囊括着不少社会问题。只不过他不是简单地一个个把问题抽出来写罢了。因此,他的作品没有由于那些“社会问题”不复存在而失去魅力。而我们有些作品却常常是经不住再读一遍的。这的确很值得研究!

我这里所强调的,就是“写人生”。当然,我们这辈作家所面临的问题还很多,有机会咱们再谈。我再重复一下,我写这封信,是想引起你发表意见;我把这封信公开发表,旨在听一听大家的想法,多做些切磋和研讨,想必会互得启发,各有收益。目前,我们这辈作家对这一问题的关切,说明大家都没有故步自封,而在努力探索新的途径。这或许是大家在创作上将要出现新突破的好兆头吧!

最近,我写了几个短篇小说。发表在今年《收获》第一期上的散文《书桌》,是我依照上面的想法改装后,键盘上试着弹出的几个音。请你看看,我很想听你的意见。听说你正在着力写中篇,盼望你获得新的突破,期待着与你一起分享成功的快乐。

祝你

如意

骥才

198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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